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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浩瀚的歐美推理書海中,加拿大女作家凱倫.厄文是一位出道不久的耀眼新星,她的占星師凱蒂.克蘭系列,則是初次和台灣讀者見面的作品。在進入冥王星魅影幢幢的世界之前,我們暫且先來談談推理小說這個文類,以便讀者明瞭本書及作者在此一創作領域中的特出之處。




西方推理的傳統書寫模式





雖然東西方各孕育了為數眾多的偵探推理故事,但有意識地以偵探(Detective)為主角、處理神祕難解事件(Mystery)的類型創作,還是得回歸到西方自愛倫坡以降的書寫傳統:將心力放在具有高度設計性的謎團上,再請出觀察力與智力皆超出凡人之上的偵探登場解決。故事大致可分「事件發生──進行調查──解謎破案」三階段,多以邏輯鬥智為主,因此締造了以詭計取勝的歐美古典黃金時期。




在創新詭計之餘,作者開始在小說中融入個人的背景知識,一方面藉以增添小說的豐富度,一方面展露作品的獨特性,顯示其信而有徵的專業、深入某一類職業或領域、揭開不為人知的黑幕,不但開拓了讀者的視野,也擴大了推理小說的閱讀市場。具有藥學背景的推理天后阿嘉莎.克莉絲蒂如是(小說中常見毒藥殺人),英國鐵路工程師F. W.克勞夫茲以鐵路時刻表詭計著稱,美國冷硬派偵探始祖達許.漢密特曾任職於美國最大的平克頓私家偵探社,從騎師轉行作家的迪克.法蘭西斯以描寫賽馬的小說背景著稱,具有法醫相關工作經驗的派翠西亞.康薇爾筆下的偵探就是個女法醫......等等。和上述前輩作家相同,原本任職大學臨床社工的凱倫.厄文,也將她的背景知識融入作品,創作出引人入勝的推理小說。





讀到這裡,您可能不禁懷疑,筆者是不是扯遠了離題了,本書主角不是個占星師嗎?作者如何讓她與大學臨床社工扯上關係?如果您稍稍翻過故事簡介,便會發現占星師偵探凱蒂.克蘭的前一份工作,正是心理輔導員。小說一開場提到她為顧客排命盤的方式,是問好出生的日期、時間、地點,在結束通話剎那,占星師的筆記型電腦螢幕已經列出排好的顧客命盤。如果占星算命是可以用電腦代勞的工作,凱蒂.克蘭不就無用武之地了?然而恰恰相反,她會投入這一行,一方面是因著個人喜好,另一方面,便是察覺自己過去臨床心理輔導的經驗,讓她在面對形形色色的客戶時,可以更從容地與他們溝通並傳達適切的訊息。




占星師的工作,有一點是與持有執照的私家偵探相似的,那就是接受委託人倚賴,完成一件他們想弄明白的事。兩者不同的地方則是,私家偵探有義務要將事實的真相挖掘出來,往往得面對到越掘越臭越見不得光的黑暗腐敗;占星師卻不一樣,他只能告訴你一個模糊籠統的過去與未來,而且大多數時間還得視委託人的狀況調整判斷。「沒有一個占星家可以肯定的告訴你,事情一定會變成怎麼樣,可是我可以讓你看到事情的傾向和趨勢。」凱蒂.克蘭如是說。




在過去神探當道的時代,具有偵查能力的警調單位往往淪為「失敗求援者」的陪襯角色,以顯示神探的睿智。當寫實風吹起,舞台的聚光燈投射在具有公認調查能力的警察與私家偵探身上,以及那些被無故捲入糾紛、追殺、陷害的平凡人,讓他們從受迫害的角色,以各種奇職怪業的身分一躍而為追求真相的偵探,創造出新的平民英雄。這個角色反而貼近了現實社會中的真實狀況──神探幾乎不存在,也越來越多凡人擔任偵探的故事被一一發表出來。於是乎各行各業都有機會扛起偵探這個角色,一路承繼神探時代遺留下來「解謎、破案、真相開」的傳統精神,使推理小說的觸角延伸得更加普及廣泛。




有計畫具野心的規模性寫作





前文提到,推理小說是一種設計感極強的類型寫作,多半需要有個耐人尋味的開頭,以及合情合理的結尾。設計感不只應用在案件謎團上,而是整體的故事結構以及角色塑造。我認為歐美作品和日本作品一個極大的差異所在,即在於二者比重的分配。此無孰憂孰劣之別,亦只是概括性的寫作策略差異,當代的英語系寫作者擅於以系列作的書寫長度,預設豋場人物得具備有延續性的成長,而且人物設定與故事內容相輔相成的配合度很高,作者往往會花較長時間去鋪陳,步調雖較日系小說來的緩慢,卻也來得更加細膩。




本書作者凱倫.厄文即是如此。




凱倫在小說的佈局、人物的設定以及時間的流程上,無不試圖與占星顯示的命盤做最貼近的設計,自「占星的第一條法則:永遠都不應該去預測死亡」這句話發想,鋪陳出心理懸疑味(Suspense)十足的偵探推理小說。凱倫尤其專擅的,是藉助她過去臨床社工人員溫潤敏銳的心思,採主副線交錯的型式,將偵探與被害者的關係一步步拉近,也將偵探與讀者的親密度一步步提高。這種共鳴感順勢引發讀者對書中人物的共鳴迴響,融入角色心境甚至隨著情節高潮迭起改變呼吸心跳的速率,這在以心理懸疑為主的偵探故事中更是不可或缺的要素,而凱倫.厄文的確做到了這一點。




當代的推理小說寫作帶有點「工業化」的味道,是有計畫的、規模性的。往另一個方向想,卻又與急性子的速食生活步調有那麼點相違背,其中的關鍵便在於故事能不能維持相當的流暢度與節奏感。我們將會在小說中看到主角凱蒂.克蘭專業的工作面,與面對前夫、情人、父母與女兒的親情面,看到現職占星師與過去臨床心理輔導經驗的運用及衝突,以及面對驚慌受怕的委託人時,內心逐漸浮現的不安與恐懼──案件情節與角色對話穿插無間的高度設計感,即是吸引人閱讀下去的動力。




一本書吸引讀者目光、挑起讀者閱讀欲望,進而想探究這是一本如何有趣的作品的過程,其實與推理小說中最引人入勝的情節,「事件發生──偵探調查」的情境相仿。好奇,是成為偵探的必要條件之一,同時,也是讓自己與一本好小說邂逅的原因。




生活中遇到的奇人異事絕不比小說無聊比小說少,我們也有那股充沛的好奇心與天馬行空的想像推理能力,只是因為懶,因為偵探不是我們的職業,讓人少了一點像獵犬般出去晃晃嗅嗅查案情的行動力。既然如此,何不找個悠閒的時刻採取優雅的姿勢,看看專業人士帶給我們一段刺激有趣、去蕪存菁的神祕冒險?那可有效率且方便得多了。




這回,且讓凱倫.厄文與她的占星師偵探凱蒂.克蘭,引領我們進入一場「占星惹禍」的風暴中吧。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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